氣候科學與服務
越乾還是越濕——答案可能是又乾又濕!氣候變遷下,臺灣的極端降水將如何變化?
氣候變遷下,地球的氣候系統會在各個層面發生顯著的改變。其中,密切影響我們日常生活的,就是「氣溫」和「降水」(註 1)了。全球暖化下,氣溫逐漸上升的趨勢顯而易見,在氣候科學的研究上對這個趨勢也相當「有信心」,那麼降雨呢?
乾的越乾、濕的越濕
聯合國「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(IPCC)」每五到六年就會發布一次「氣候變遷評估報告」,報告中彙整全球氣候科學相關領域近年來的最新研究結果或進展。攤開最近兩次的報告(註 2),對於未來半世紀到一世紀的推估,電腦模擬的氣候模型對溫度的變化有相當程度的把握,但針對降雨的結論就顯得比較不明確。不過,有一個趨勢卻來越清晰:乾的越乾、濕的越濕——也就是「乾旱」和「極端降雨」發生的頻率、強度都會增加,降雨在時間和空間上將會越來越集中。
氣候變遷為什麼會造成降雨越來越極端?
實際上在氣候科學中,要推估全球各個地區未來數十年到百年的氣候變化,比起「溫度」,「降雨」的推估困難許多,不確定性也變得相當高。會有這種差異,除了因為氣候變遷對降雨的物理過程的影響較為複雜,科學家們仍持續地研究中,也和氣候模型的技術發展有關。
不過,熱力學卻可以回答我們一個「大概的趨勢」。氣候系統非常複雜,科學家雖然至今仍然無法了解全部的過程,但熱力學以「能量」的角度告訴我們,在這些複雜且無法完全掌握的細節變化中,整體來看還是必須遵守一定的物理定律和方向。
從大氣熱力學的角度來看,溫度升高時,大氣中可以容納的水氣量會增加(註 3),這會讓大氣中可以拿來降雨的總水量增加,同時使大氣中蘊含更多的能量(註 4)。這樣看似降雨只會越來越多;不過,熱力學上不只水氣的多寡會影響降雨,還要考慮大氣的「穩定度」。
大氣的穩定度和溫度垂直分佈的結構有關,這種熱力條件會決定大氣本身如何限制空氣的垂直運動,因此穩定度和對流容易發生的程度有密切的關聯。當大氣「穩定」時,空氣無法自由地發生垂直運動(對流),即便給予外力或擾動、強迫空氣上升或下降,在外力消失之後,空氣也會傾向回到原來的位置。反之,當大氣「不穩定」時,只要給予空氣一點點擾動,就會持續運動、遠離原來的位置,發生自由對流(註 5),釋放大氣中的能量。
在全球暖化下,緯度較低的熱帶和副熱帶地區,長期來看高層大氣的暖化幅度會比低層大氣多(註 6),使得大氣的穩定度提高,進而讓對流更難發生。然而,前面提到大氣中蘊含的水氣和能量是增加的,因此一旦有利對流發生的條件短暫出現,在對流被誘發之後,大氣有更多的能量可以釋放、更多的水可以產生降雨。
因此學界普遍認為,在全球暖化下全球降雨的大趨勢會朝向「不易降雨(小雨減少),一旦下雨就出現強降雨(暴雨增加)」的極端狀況。
臺灣的極端降雨
目前臺灣氣候科學領域的研究,根據電腦氣候模型模擬的結果,臺灣在全球暖化情境下,推估的降雨變化與 IPCC 報告的趨勢一致,有乾季越乾、濕季越濕,降雨量更集中的傾向,且這個幅度可能比全球平均的幅度更大。
臺灣主要的雨量來源為颱風與梅雨季時期的降雨。以颱風來說,不同的氣候模型對未來的推估中也有觀察到,「對臺灣造成影響的颱風個數會減少,但個別颱風的降雨量增強」的趨勢。以目前的模擬結果來看,雖然每次帶來的雨量變多,但因為個數減少,所以如果看總降雨,颱風帶來的總雨量反而減少,整體朝向「降雨越來越集中」的方向。
臺灣原本的降雨在時間、空間的分佈就相當不均,加上先天自然條件地形陡峭、水資源已不容易保存,未來更加集中的降雨,勢必對水資源調度形成重大挑戰。
註:- 降水(Precipitation)和降雨(Rainfall)的概念有些微差異。降水涵蓋各種不同形式(相態)的水,包含雨、雪、冰雹、霰、凍雨等等;而降雨則只限於液態的雨水。因此如果要較完整地描述水從大氣回到地面的過程,「降水」會更為精確、完整。不過台灣主要以降雨為主,「降雨」一詞相對較直觀,故下文會以降雨統稱,但其實可以指涉不同形式的水。
- 最近兩次的報告分別為第五次報告(IPCC AR5)及第六次報告(IPCC AR6)。
- 更精確地說是當溫度升高時,大氣的飽和水氣壓(Staturation Water Vapor Pressure)提高,此由克勞修斯・克拉佩蓉方程式(Clausius–Clapeyron relation)所描述。
- 大氣中的能量主要來自氣體的內能(溫度)、重力位能,以及攜帶的水氣所含有的潛熱。當溫度較高時,內能增加;同時大氣膨脹後氣層變厚、變高,使得部分大氣的位能增加;而增加的水氣則會增加大氣含有的潛熱。
- 空氣得以依靠本身的浮力向上升,不再需要依靠外力提供動能,稱為自由對流。
- 高層大氣變暖較多的現象,除了有理論支持、能在電腦的氣候模型中模擬出來,也有觀測資料證實,因此是相當可靠的結果。學界中對於這個論述,看法也已經相當一致。